田文若是给过这些人承诺的,也不好炒他们鱿鱼。事情一天一天的往后拖,田家医院真是人迹罕至,冷冷清清的了。
医生不负责,才是一个医院最大的硬伤。
“田总,梁代表的电话已经接通了。”秘书小张在电话那头说道。
“把两代表的电话接进来。”田文若语气冰冷。
“哟……田总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?最近忙不忙?我们兄弟二人坐下来喝一杯怎么样?”还未等田文若开口,梁代表便占领先机。
“这是自然的,我们也好久没见了。今晚我做东,泰山大酒店,咱们好好喝一杯。”田文若提高声音,笑着道。
“好,就这么定了!”梁代表笑的开心。
夜幕降临,泰山大酒店灯火辉煌。
田文若早早等在门口,梁代表下车,两人寒暄一阵,便缓步走进泰山大酒店。
门口的迎宾小姐身材高挑,见到两位老板模样的男人,便鞠躬以示欢迎。
刚刚坐定,田文若便凑了过来,紧紧拉住梁代表的手道:“梁代表,我们兄弟二人许久未见,你不能把哥哥我忘了吧?”
梁代表微微一笑,反手握住田文若的大手,笑声更甚:“哥哥,忘记谁也不能忘记您。我们可是生死之交。而且,我是帮过你大忙的人,老哥哥若还记得我的好,就多给我一些事儿做。”
一拍即合,端起酒杯,更是一饮而尽。
酒过三巡,田文若有些醉了,可是脑子却异常清醒。
“唉……别看我是田家大少爷,可我的日子也不好过。上面有老头子看着,也不敢做小动作。这些年为什么要换医药代表,还不是老头子实在太保守,不肯接受新事物?这样反倒让我们手底下的这些人跟着遭殃。”
田文若打开话匣子,烟雾缭绕。
梁代表嘿嘿一笑,也是连连点头:“那是自然的,医疗这行业,其实赚的就是救命钱。人人都骂我们,可是没有我们,他们拿什么治病?医生再厉害,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只要有了我们这些医疗代表,才可以让医院正常运行。”
“你说的太有道理了,既然是赚救命的钱,为何不大笔大笔的赚?不瞒你说,今天早上我见过王总了,这老家伙把价格提得奇高。要是按照这样算下来,我们田家医院根本赚不了多少钱了。”
田文若敞开心扉,和梁代表相谈甚欢。
“我实在太了解王总了,他就是个保守的人。多年以来,王总公司出的货几乎是一家生产的。那家医药公司的产品的确质量很好,可是价格实在太高了。算下来人员损耗,估计医院不会挣钱。这个年头,有钱才是大爷,良心摆得太正,那是傻。”
梁代表把烟蒂狠狠的按在了烟灰缸里,似笑非笑的说道。
“兄弟所言不假,王总把价格提高,他倒是赚得盆满钵满。可是我呢?我负责医院的医疗器械采购和药品的进出。不为医院考虑,我如何向老爷子交代?所以我才找到您,若是您能帮帮我,这事儿就成了。”
田文若,又递上一支香烟,笑眯眯的道。
“也说不上谁帮谁的忙,这批医疗器械是我从特殊渠道进来的,价格低廉。若是你不嫌弃,明天我带你去看个货。”
梁代表办事爽利,让田文若开心不已。
“这事儿就说定了,我还要依靠老弟的货源,发家致富呢!”田文若笑声更甚,又斟满了美酒。
天完全黑了,路上人迹罕至,偶有野猫跑过,吓得行人全身一抖,迅速穿过人行道。
一处幽暗的树林中,一个女人略显妖娆,身边还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秘书。两人在暗处,等待着猎物慢慢靠近。
梁代表一身酒气,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。他使劲儿揉揉眼睛,才看清楚来人。
“哎呦,这不是高总吗?您怎么大驾光临?”梁代表咧着嘴大笑,露出一排大黄牙。
高媛冷眸扫过梁代表,不禁轻轻蹙眉。
“梁代表,你欠我们公司的货款到底想什么时候还?”秘书开口,不给梁代表留任何余地。
梁代表拍了一下脑门儿,笑的更加奉承:“高总,您看您家大业大,还看得起我这点小钱吗?不过是五百万,我已经还了三百万,这万的债务我一直在想办法。你也不能把我逼死,到时候您到哪里去要二百万?”
梁代表就是一个无赖之徒,欠钱不还,已经是家常便饭。若是继续纵容下去,恐怕这小子能把天捅个窟窿。
“我们公司规模庞大,的确看不起你手中的二百万。可是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。法院已经下了三回传票,你还是无动于衷。据我所知,你在滨江最好的地界儿刚刚买了一套别墅,还在装修。若是我把这些事儿告诉法院,你觉得这套房子还能保住吗?”
高媛轻轻起身,脸上的精致妆容让梁代表倒抽一口凉气。
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,她叱咤商界多年,手段狠辣。败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数不胜数。
若是想要硬碰硬,恐怕梁代表不是高媛的对手。
“高总,您就再容我一段时间。若是我有了钱,一定第一时间还给你。”梁代表一副磕头作揖的模样,引得秘书一阵冷哼。
“不想还钱,倒也有个办法。不知道,你愿不愿意帮我们高总效劳?”秘书缓缓张口,笑容更甚。
梁代表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,紧紧拉住秘书的胳膊道:“您说来听听,只要是我梁某人能办得到的事儿,都没问题。”
“我听说,你在和田文若打交道。这小子是田家的第一顺序接班人,为人猖狂。前些日子,田文若得罪了我们高总,我这个做秘书的总不能坐视不管吧?”
秘书微微一笑,推了推金丝镜框的眼镜,笑意深沉。
“你的意思是说……让我害田文若?”梁代表是个脑筋灵活的家伙,一点就透。
“害?梁代表说笑了,我在商界驰骋多年,可曾害过谁吗?”高媛笑的妩媚,随手点燃一根女士香烟,在梁代表面前吞云吐雾。
“瞧我这张嘴,实在太臭了!我自己掌嘴,高总千万别生气。”梁代表油嘴滑舌,还不忘在自己脸上象征性的打几下才肯罢休。
“田文若这小子,我一定是要收拾的,至于怎样收拾,还得按照我的剧本来。”高媛放下叠在一起的双腿,走到了梁代表面前。
梁代表哆嗦着嘴唇,努力保持镇定:“高总说怎么做,就怎么做。”
“我不喜欢太滑头的人,你女儿在美国读书,我是那所学校的名誉校友。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帮你女儿。所以,你最好不要和我耍花招。”
暗夜之中的高媛,笑得有些鬼魅。
“高总说笑了,您是什么样的人物,我还不知道吗?我女儿就靠着高总照顾了,您放心,这件事交给我,保证田文若无法翻身。”
梁代表擦了擦冷汗,笑得牵强。
“希望如此。以后就让我的秘书和你联系,若是有不懂的,你可以给我打电话。”高媛肩膀上披着一件大牌高定的外套,显得高贵典雅。
扔下一句话,高媛就伸出被黑丝袜包裹的长腿,上了车,扬长而去。
而秘书就留下来给梁代表讲解有关事宜。
暗处的几个彪形大汉神色镇定,手中的尖刀明晃晃的吓人。
梁代表本就胆小怕事,如今高媛以他的女儿作为要挟,他怎敢不从?
“这次的事儿若是成功了,你欠高总的二百万也不需要还了。若是幸运,你还可以从田文若那里骗不少钱。”
秘书把一本厚厚的剧本塞到了梁代表的怀里。
“那是自然,为朋友两肋插刀,关键时候只能插朋友两刀。谁叫他得罪了高总呢?”梁代表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,秘书才放心离去。
第二天天还未亮,梁代表辗转反侧。
要说田文若这个人,的确是一只老狐狸。在医疗界混迹多年,他没少捞钱。上次一批针管,他就赚了几千万。
别看东西小,可是利润是惊人的。他联系了一个下家,用的是废旧塑料,随便找了一个地下加工厂加班加点的干,才把这批针管给赶制出来。
此事未曾曝光,所以田家人就有样学样,几乎是次次在针管等细小的医疗器械上做文章,从中赚取暴利。
王总做这一行起码有四十年时间了,他为人正直,很少与杂牌厂家打交道。经他手出来的货,也是保真的。
田文若嫌弃王总给的价高,才会找梁代表帮忙。其中的深意,梁代表怎能不清楚?
可是梁代表上有老下有小,他绝对不能做这些犯法的事儿。
若是做假的医疗器械,被抓住的话,很可能下辈子都出不来了。
他女儿还小,需要人照顾。
他定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办法,解决眼下的困局。
一夜未睡,梁代表全身难受,只好冲进浴室,洗了个热水澡,才稍稍舒缓。
田文若的电话紧跟着而来。
“兄弟,我们什么时候去看货?”田文若低声笑道。